2014.07[VOGUE COLLECTIONS] Triệu Vy: Sống thời khắc tươi đẹp nhất | 赵薇:活出最美的当下

青春无界。赵薇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特例。只是在无限延长的青春期里,她让自己成了真正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赵薇。

Vogue Collections专访赵薇:活出最美的当下

我没想到赵薇会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
“哎?”化妆室里探出一张敷着面膜的脸,她在原地僵立了一秒——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,她大概觉得礼貌上有些不周全。但随即她只是耸了耸肩,往沙发上一靠,继续用指尖轻轻拍脸。她从来不是精致到一丝不苟的女明星,也从来不介意被看到最真实的样子。
屋子里支起了一张简易桌子,没人特别在意赵薇的一举一动。她在人群中的存在如暮春时节拂过的微风,温煦而平和,许多被注视惯了的人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自我聚焦的意识,有些是防备,有些是自负,她身上却一点都瞧不见那些东西。
她穿着一件暗绿色格纹长衬衫,不显身材,但舒坦。那天早上她向剧组请了假,穿着这身衣服去参加家长会,坐在地上看女儿笑得鼻子皱成一团的模样。这几年她的身份越来越丰富:妻子,母亲,导演,但这些叠加并没有让她手忙脚乱,反而使她的眉目越发清朗——生活的变化在女人身上总被映照得分毫毕现,她于松弛之中愈见一份稳健和笃定,那些曾丝丝拉拉缠绕于周身的迷惑感被扯开了,她更清楚自己是谁,并且为之感到快乐。
“唉,我都开始收到粉丝的喜糖了。”她笑得有点感慨。那些永远痴痴等在机场,只为在她下飞机时能递上一杯热咖啡的孩子们,也开始了人生的另一程。她觉得心里很暖,彼此关照,一路成长,刷刷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。拍致青春的时候,上海和南京有好多场学生戏都是她粉丝扮演的,“他们反正在围观,缺人的时候就顶上,宿舍走廊里那场戏好几个打架的,晾衣服的都是,他们可以在我的作品里看到自己,共同创作,挺好。”
如今赵薇一提到导演处女作《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》还是两眼放光,并非她还沉醉在自己的作品里回不过神,而是它在她耳边响起了一阵警铃,“没拍前我觉得我特别青春,剪完片一看,原来我也快差不多向青春致敬了,唉!我再也不可能那样了,你明白吗?看完把自己伤到了。”
她并不为此感到惆怅。时间裹挟着所有的快乐和痛苦一并向前,但它无法为青春立下界碑——只要自己不喊停,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漫无边际的青春期里继续溜达。她还不懂得疲倦,“我完全没有多爱惜一点自己身体的意识,该咋样咋样。一两天不睡还是能活蹦乱跳,所以不知道要休息,挺要命的。”她也不喜欢计划,“我没什么高瞻远瞩。别人觉得我好像成绩不错,规划得挺好,实际上出发点往往非常简单,兴之所至,想去做这件事而已。”

我看着她素颜的侧脸,皮肤和眼睛都通透明亮,不由得想起一句久远的歌词:“不仓皇的脸,等岁月改变”。在过去的十几年里,许多人许多事都试图改变她,给她贴上标签,把她变成某种符号,可他们没有成功,没能冲垮她架于是与非之间的界限,也没能挤走她最珍贵的品质,比如真心,比如初心。

 

“德艺双馨”
赵薇几次三番提起启蒙老师谢晋导演,几乎全是脱口而出,连她自己都有点意外。“我发现我越大越爱提他。可能小时候他说的那些话我并没有真正了解,只觉得他是大名人,是校长。”他的那些话一直留在心里,逐渐酝酿成了她人生准则的一部分,“简单来说,就是‘德艺双馨’。”
“他给我们讲日本女演员田中绢代的故事。为了演好《望乡》中的老太婆,她不惜敲掉了门牙。”谢导的记忆可能有些误差,田中是在拍摄《山中考》时拔掉镶好的门牙,但这并不是重点,“我觉得这是一个演员,一个大艺术家非常高的境界,能够做到这一步,他的一生绝对可以写进历史的篇章,不是因为这段花絮,而是为表演,为创作角色付出的那种精神。”那时她还不到20岁,便从此认定一件事,表演是一种神圣的艺术。“作为演员,你应该随时奉献一切。不一定那么极致,有个两三分都已经非常可贵。”
最近她刚拍完陈可辛的电影《亲爱的》,里面的形象几乎算得上蓬头垢面。“陈导还希望我增肥,我说不能够啊,减下去一些还能看。。。。。。”胖瘦的问题,她更多视为对角色的交代,而非某种自我要求。去年《致青春》后期剪辑和宣传时她累到内分泌失调,被拍到不少身材圆润,眼睛布满红血丝的照片,她也不心急,“反正我知道我能瘦回来。”她对自己形象的在意成都从来比不上她对角色内心的重视。表演于她,从来是精气神先于造型的事情。
导演倒是多次表彰她不怕丑的精神,“他希望大家不化妆,但总有人偷偷抹个BB霜啊粉底啊什么的,他检查的时候发现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涂。”她演一个被拐走孩子的母亲,理应心力交瘁,“我有时候休息得过好,皮肤状态就好得烦人……”于是她用灯光“补救”,“我这回几乎全程用定光,大家可以看到我从业以来最严重的眼袋和黑眼圈。”
她和陈可辛聊来聊去聊了近十年,这才有了第一次合作,她当然珍惜。她也犹豫过是否要接演这样一个角色,毕竟,一个彷徨无助的农村妇女离她颇有些距离,但她看到了角色内心的力量。“编剧张冀还向我抱怨。他说哼,我可是按照非职业演员的状态写的,怎么找来了大明星?我白了他一眼,说我还不想演呢。”当然是说笑——她初看剧本时就被深深打动,说起半夜12点用糖哄着才四岁的小演员打起精神来的那一幕,嘴角都是笑。
她常常用一种好似洋洋得意的语气形容自己,但里面有迂回,一跳一转便是自嘲,这种不动声色的幽默感也渗入她的表演中。往往在一些荒谬而尴尬的时刻,生活会突然鲜有地亮出底牌,不合时宜却真诚,对人性有善意而深刻的理解,才能精准地表达这种不可言说的戏剧张力。“有时我演完一段特别伤感的戏后发现大家都在笑,我说天哪,我非常认真地在表演,你们怎么能笑?大家说,我们也哭了啊,又可悲又可笑,才是人情味。”
“我当过导演,明白幽默感是演员身上特别重要也特别难得的特质。幽默感和悲剧并不矛盾,你让观众发自内心地笑,其实比让他发自内心地哭要难。”早年她也出演过一些并非出于本愿的作品,形象极尽夸张,剧情欢闹热腾,但那和喜剧并无关系。即使是当年小燕子那种大鸣大放式的夸张,也并非是豁出去就能一蹴而就的——后来无数个跟风失败的案例,也印证了赵薇的唯一性。“小燕子很难演,当时我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,只是非常害怕导演,所以不管他提什么要求,吓得连滚带爬也要做出来。”
有时看到以前的电视剧作品,她也会饶有兴致地看上几集,觉得“挺好”。最近她在拍《虎妈猫爸》,《一个女人的史诗》后,她已经有七年没拍过电视剧了,甚至有一丝陌生感,她诚恳地对导演说,“分寸感我也在找。”我们见面的地方正是剧组在北京郊外的拍摄现场,拐进这个布置着各种年代场景的露天大院子里,有一种进入平行世界的错觉。每天她会在这里待上十个小时左右,但并不感到紧迫。“电视剧虽然量比较大,但不像电影那样会把你分毫的情绪都放大。电影需要你的内心更敏感,更投入,也更安静。”
《致青春》让所有人知道赵薇是个严格的导演,“我不是完美主义者,只是要求极高。”从导演再次回归演员的身份,她觉得好像站高了一层楼,可以一眼洞穿之前的混沌。“导演在监视器前总是找茬和挑错,现在一看回放,我自己就知道分寸感啊情绪啊到底对不对。”她曾说自己是个“方法派”演员,但陈可辛不同意。“就在开机之前,他都完全不知道我会演成什么样子。和我商量这样那样,我也听,演完之后他也觉得很好,只是和之前聊的好像不是一回事。”

现在她更愿意为自己保留一些不确定的空间,让角色有更鲜活的生命力,“开机前半小时我该干吗干吗,故意不去想太多。”之前演许鞍华的《玉观音》时,她一度出不了戏,“演完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恍恍惚惚的,还沉浸在人物那种没有方向可寻也没有安全感的状态里。”那种感觉当然过瘾,但也拧巴,“以前知道一场戏难演,我到了片场就不说话,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听音乐,谁也不理。到真开机的时候,自己已经很累了。”
电影是一种群体创造,可是在某些时刻,只能靠演员自己去判断、去寻找答案,那种孤独感,所有用心的创作者都明白。我问她最初下决心成为演员的原因,她想了想,“我还是喜欢外面的世界,可以四处漂泊,离开家。”上世纪90年代初,她铁了心扔掉师范专业的铁饭碗,“父母拗不过我。其实他们有八百个理由阻止我去一个完全没有未来、看不见下一步在哪里的地方。“幸好她赌对了,“所以我坚信人生是自己的选择,不带回头的。”

 

“正常人”的生活
赵薇始终用“正常人”的标准要求自己:该干吗时就去干吗,生活本身并不需要被全部纳入工作的系统,它有自己的步伐。
她决定回北京电影学院念硕士的时候,正是演艺事业上升的阶段。有人为她可惜:女演员的黄金期并不长,为何不在这个阶段多积累一些作品?“我觉得人还是最重要的。有很多钱可以挣,有很多事可以做,但是你人好不好?抛开人品不谈,你好不好?这是最重要的事。我得让自己心里风调雨顺。我很难接受别人眼里看着好像很幸福,自己心里却翻江倒海不平静的事情。”大一之后她就没正儿八经地上过学,她想念学校的平静感。“那种生活对我来说很新鲜。我十年没有回学校了,现在我又可以捡起书本、坐在课堂里面,人生不一定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,在我看来,这比接一部可能无关痛痒的戏更有吸引力。”
她喜欢保持学习的状态,时时更新并保持进步,时时问自己还能尝试哪些可能。她怕停滞或是耽在过去的回忆上:拍完《锦衣卫》和《花木兰》之后她生了孩子,虽然说“两部电影,够把这个时间空挡填满了”,但心里多少有些忐忑。《花木兰》让她拿下百花奖影后,她罕见地在领奖台上掉了眼泪,“你离开观众一段时间了,也没有新的作品,观众却还是给你一个认可。你知道,你在观众心里真的是有记忆有印象的,你没有脱离这个时代。”
一直听闻赵薇喜欢看书,她却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“功利心”,“多半是抱着工作的目的,而且太忙,并不是每天坚持的事情。”如今她最完整的阅读时间是在飞机上,“完全没有电话之类的打搅,不管是两个小时还是六个小时的飞行,我都可以一路看到底。”她特别怀念小时候的奢侈时光,那是她对好故事无限着迷的开始:父亲嫌她太调皮,从图书馆借了一摞武侠小说让她定心,“我记得第一本看的是《倚天屠龙记》。开始还嫌开头铺垫太漫长,有一句没一句地翻,突然一天看到精彩章节,那么后的四本书,几天里就都给看完了。”小学四年级开始,她的阅读量猛增,“那时候流行租书铺,一毛钱一本,我是一个书铺一个书铺‘扫’过去看的。之前视力非常好,2.0,现在450度,眼睛是生生给看坏的。”她看到眼睛疼,眼泪啪啪滴到书上,就抬起眼睛,等五六秒疼痛稍微减轻些,继续趴着看,一天六七个小时,一动不动。
回到学校,与其说是去充电,不如说她想要一段悠长假期。她像一个真正的学生那样,朴素、认真,也耍些学生才被允许的小诡计。“那段时间因为完全没有收入,我周末也会出去打点散工。毕竟公司啊家庭啊都要自己去照顾。”为了赶飞机,她不得不常常缺席周五下午的电影音乐课,“幸好老师是王黎光,就是《京华烟云》的作曲,我就小小撒个娇说,周末要去工作,请他见谅。”但除此之外,她没有要求过任何特殊待遇,大大方方坐在食堂里吃饭,据她的同学说,那几个月里“眼睁睁看她把自己吃胖了一圈”。“我干吗要特殊待遇?那个就特别没意思。我们学校出了那么多明星大腕,不存在你回学校了,哎呦,大家好像看到个外星人一样,一切就是如常。”
她不想把自己的生活整成传奇。跌宕起伏百转千回的人生,她在30岁之前或许已经体验够,她知道波澜不惊的平实生活中,才有爱与人生的真谛。32岁那年,她突然觉得自己该结婚了。“那会儿我不想再继续那种状态,就开始急着找对象,差不多就是奔着结婚的目标去的。”那不是一种向现实的妥协,“我也一直在等,可年龄再大,说不定真找不到合适的了。我觉得,还是在自己状况比较好的时候去走这条路,也尊重下另一半,别让人觉得你没出路了才找一个人,对不对?”
她觉得一切还是命中注定的缘分,“婚姻就是,对的时间出现了这个人。”作为全中国最知名的女演员之一,她公众人物的身份并没有给家庭带去太多压力。“首先他挺自信的,而且他也接触不到银幕上的我。他看到的是一个一天到晚不化妆、具备所有正常人缺点和弱点的女人,所以他不会觉得我完美,就是个平常人。”她婚后的变化,是有动力更努力的工作,“我老公是个工作非常努力的人,就好像,如果你有一个很勤奋努力的同班同学,你也会上进。大家能走到一起,多少有些共通的地方,他敬业,我更敬业。”

当然,她比之前多了更多责任。《致青春》的女主角杨子姗现在也是她公司旗下的艺人,但她并不想用自己的经验去约束或者规划他人的发展。“我一直的观念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,一个人来,一个人走。我对自己负责任,也从来没觉得别人的事情会影响到我的选择和方向,我也绝不去影响别人。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。”和教育孩子一样,她只给一个原则性的建议:做一个好人。“我可以提供别人需要的帮助,但不可能去改变或替代别人的存在,或者去左右别人的生命轨迹线。你拥有自我认可的价值就好,甚至不一定需要得到社会的认同。”
她享受的是那种“内心一把大火烧起来”的感觉,但将来还会拐到哪一条道上,并不需要定性。“我挺知道自己该干吗的。我比较活在当下,不想往回看,也不想往将来看得太远。我也会发梦,但实现一个之后才会继续做第二个梦。你现在拥有的都是你的选择,别排斥,这都是你想要的,要不它们怎么会来呢?要得到安心和安静,努力投入你正在做的事就行。”

 

 

 

Tác giả bài viết: 2zhaowei.com